陈都泽雅左将军府。
蜿蜒的回廊洗刷如镜,天井中苔痕渐深。雕花瓦当滴水如丝,声声如琴敲击着下方几只青瓷缸的水面,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回廊上坐着一个灰衣人,长发披散正在抚琴。一双手瘦削单薄,骨结突出,正是执剑之手。以手观人,灰衣人必定心志坚强,出手如风。偏生这双手抚的一曲琴音缠绵缱绻,他神情专注,满脸净是温柔之意,仿佛手中正轻抚着少女柔软的身躯。
身后不远处跪坐着两名侍者,受琴音感染,目光痴痴望着滴落的水珠,嘴角隐含笑意。
琴音袅袅,萦绕不绝。檐下再闻滴答水声,似与琴声合二为一,琴已绝,音尚存。
良久,灰衣人才抬起头来,面容清癯,鹰钩鼻,薄唇,不怒自威。他的声音如雨天的气息,带了丝鼻音,清冷无比:“活了五个?”
侍者闻声全身一震,匍匐在地,声音发颤:“是,将军。”
“怎么会活了五个?”易中天眉间闪过一丝怒气。
“回将军,鲁将军欲自杀……亦不能!”这是个极屈辱的回答,侍者的鼻子几乎已触到了地板上,头也不敢抬。
“鲁将军欲自杀……亦不能?”易中天喃喃重复了一遍,咣当一声推琴而起,厉声道,“人在何处?”
“百里外……青州驿站!”
易中天背负双手,大步离开回廊,灰袍翻起。两名侍者听到足音,这才抬头,赶紧提起袍角低头跟上。
回廊再次恢复平静,片刻之后,檐下青瓷缸咔嚓一声脆响,碎裂成片,几尾红鱼被倾倒在青石板的天井中,鱼尾挣扎摆动,不多时便嘴张开不动了。竟是被易中天的怒气所裂。
雨依然下着,似面无面情的嘲笑,有人会像这鱼一般,死得很惨。
青州驿站。
重檐红柱,同样蜿蜒曲回的长廊连接着一个又一个天井。永夜回想安国的建筑,呵呵笑了:“林都尉,陈国比我安国如何?我是说房舍建筑。”
林宏轻蔑一笑:“我安国大气恢宏,这里真是南方秀气斯文地。连房子也修得这般小里小气,九曲十八弯的。”
“不然,若以建筑论,陈国精致,构建玲珑,何尝不是他们更懂得雅趣?论性格,安国豪爽,陈国细腻。这次赴陈,林都尉可要小心约束兵士们莫要轻易被挑逗起怒气才是!”永夜淡笑着说道。
林宏一怔,见永夜已伸出一双白玉似的手掌去接檐下的雨,那抹浅笑挂在脸上露出天真欣喜之色。这位侯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?时而精明,时而狠辣,时而病弱,时而天真,他摇了摇头,看不清,也不是他可以看得清楚的。
“林都尉!”
他回头,见倚红换了身浅绿的深衣罗裙,如天井里郁郁葱葱的青苔一般清新,便一笑问道:“倚红姑娘何事?”
倚红竖了根手指嘘了声,冲他招了招手。
林宏忙对永夜一揖:“末将告退!”他大步走向倚红,跟着她拐出回廊,倚红才一跺脚道:“你告什么退啊!我不是让你不要出声?我家少爷这时候最喜欢一个人待着,我见你戳在她身边傻子似的,怕你又要出声打扰她。”
“对不住了,倚红姑娘!”林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
倚红笑了:“不知者无罪。对啦,少爷说,今晚上让都尉撤了她院子的护卫,留两个在门口做样子便罢。”
林宏不解。
“少爷说,她请了保镖的,怕今晚咱们的人冲上去无辜受伤,吩咐说有什么动静都别进来,除非她出声唤人。”
林宏一路对永夜佩服得五体投地。那日陈使提前迎接,移交俘虏后陈使尴尬的脸色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。一路上陈使谢大人更是小心伺候,直到这距都城百里外的青州城才似松了口气。
还有三日便可入陈都泽雅。他们在青州城已停留两日,谢大人的轻松是因为有什么人会接手吧?等了两日,会是何人?
他抱拳笑道:“多谢倚红姑娘提醒,末将这就安排去。”
林宏走得几步又回头轻声道:“多谢姑娘那日送饼之恩。”
倚红埋下头,声如蚊蚋:“都尉一夜未歇,早饭仅食稀粥,倚红不巧多带了两个饼罢了,不算什么。”
林宏看了她一眼,离开时,步履又轻快了几分。
永夜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出神。
细雨绵绵,一入陈境,脸上的皮肤都似扑上了一层水汽,湿润得欲拧出水来。这样的天气,倚红与豹骑众将士却不是很喜欢,总觉得天空始终盖着层灰色的盖子,心情跟着压抑。
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感怀。
月魄英俊的脸、温柔的笑容又出现在眼前。隔着雨雾她似乎瞧见他白衣飘飘如谪仙般的身姿。
他日后会在齐国开一间叫平安的医馆,在繁华的街上或是在很小的镇落。前面是医馆的门脸,后院会种着他喜欢的各种药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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