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副模样看得裴珈意不住锁眉,她伸出手去探他额头,掌心下是一片滚烫。
没劲儿地靠着椅子的程蕴潋略一抬眼,便看见了身前少女因伸长手臂而微微敞开的领口,从开敞的缝隙中,他看见了耸立的山峰。
血液好像被不知名的火点燃,直冲头顶。程蕴潋嘶了一声,难怪她不愿意脱外套。
他悠悠然地偏开目光,被感冒攻陷的声线沙哑得不行,语气依旧勾得轻佻:“身材这么好,有什么不敢给人看的,而且我又不是别人。”
裴珈意愣了愣,低下头一看,发现自己胸前的衣领跟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臂前倾,以至于敞开了少许。又由于站位的问题,程蕴潋只要抬眼就正对上她不好意思露出来的地方。
“……你少管。”裴珈意的脸上也飞上了如程蕴潋这位病号脸上一般的云霞,但人家是病出来的,她是臊的。
她扯了扯他的胳膊,催促道:“你赶紧回床上睡觉吧,感冒了就要多休息,别工作了。”
程蕴潋顺着她拉扯的力道慢悠悠地站起身,乖顺地被她牵扯着躺到了床上。
被子被裴珈意牵着,牢牢地压在程蕴潋身上,只给他露出了个脑袋。
她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眼皮,让他闭上眼睛。
“你这样很像在让死人瞑目。”程蕴潋阖着眼皮,懒洋洋地冒出来一句。
裴珈意咬了咬牙,瞪着床上闭着眼睛休憩的病号,“我难得为一个人劳心劳力,我都这么体贴入微了你竟然说这种话!”
她重新把手伸过去粗鲁地捂着他试图撩起眼皮的眼睛,凶巴巴地说道:“闭上眼睡觉!”
“真是的,不识好人心。”裴珈意嘟着嘴抱怨道,“还有,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啊?哪儿有这么咒自己的。”
没有人回答她,裴珈意轻轻挪开手。
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,安谧地闭着眼,呼吸清浅到听不见。
柔软的碎发仍有些许搭在他额头上,同样的色彩是他的浓眉与长睫,那张嘴不说话时其实很好看,唇形分明,唇珠也漂亮得紧。
说话的时候多半掺着不怀好意,裴珈意欣赏无能。
站在床边静静地凝睇了少顷程蕴潋的睡颜,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,房门则由她无声地关上。
谈恋爱以前,裴珈意从来都以为自己不会成为照顾人的那一方,毕竟她从小到大都属于被照顾的那一个。和程蕴潋在一起以后,她发现有些东西是可以无师自通的。
原来她也会因为一个人生病,而冒着雨赶去为他买药,又跑回来照顾他叮嘱他,再由于怕打扰他而悄无声息地离开。
或许爱教人成长。
-
二月底开学,原先住着的学区房被程蕴潋提前一周找了清洁人员打扫了一番。
寒假前提交的走读申请也已经批准下来,到了燕大之后裴珈意就直奔宿舍把自己留下的那些东西收整好带走。
程蕴潋上个学期就把寝室给清空了,现在正在楼下倚着车等她。
好在东西并不多,随意地丢进箱子里装着就好。至于床帘和电竞椅,裴珈意拉着行李箱站在床铺下面看得发愁。
和她一样早早到了寝室的傅霜走到近前,替她琢磨着:“床帘拿不走就放在这儿吧,造福未来继承这个床位的学妹。电竞椅的话……”
裴珈意仰起头看向身旁的拧眉思索的傅霜,财大气粗地发言:“也造福一下未来继承这个床位的学妹吧。”
最后她轻飘飘地拉着一个行李箱下楼,倚在车边的程蕴潋过去接上她手中的箱子放到后备箱,“这么轻?”他挑了下眉梢,斜了身旁的少女一眼。
裴珈意晃了晃胳膊,无所谓地开口:“本来就没放什么东西在寝室啊,我寒假前连那些书都搬回去了的。其实这次装的那些日用品我觉得直接扔了也行。”
程蕴潋关上后备箱,走近时顺手捏了一下她白净柔软的脸颊肉,低垂的凤眼挟杂着戏谑,“你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像什么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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